在北京以北约480公里车程,有着中国四大沙地之一的浑善达克沙地。
水和沙在这里交锋。
湖泊旁是水草丰茂的草原,内蒙古高原的强风不时吹过,卷起湖面和草泽的千重浪。
稍远离湖泊,立马是完全不同的风景,连绵的沙丘起伏,沙尘时时飞扬。
↑湖畔水草丰茂
↑远处沙丘连绵
但沙地并非寸草不生的荒漠,这里的年降水量大约在200-400mm之间,降水快速透过草原和沙丘,积存地下。
虽然不能供养森林,但能够满足一些树木的需要(如榆树)。于是在这里,我们能见到草原和沙丘交织,稀疏树木点缀其上的奇特景观。倒是有些像非洲稀树草原。
在草原上,尤其是草原和沙丘的交界地带,狼毒花盛开遍野。
狼毒花未开时是红色,盛开呈粉白色花球。草原上花团锦簇,娇艳美丽。
美丽的狼毒花却有着两个不祥的标签:剧毒、荒漠化。
瑞香科的狼毒(Stellera chamaejasm)其根、茎、叶、花都有毒,因此得别称断肠草,草原上的牛羊见到狼毒,也会绕道走,不吃一口。狼毒是否真的被用来杀过狼,似乎找不到什么依据,但如果真要的把狼毒用于杀生,那么飞禽走兽以及虫子,皆可杀之。
另一方面,狼毒花被视为草地退化、荒漠化的标志植物。在中国知网上,能够检索到两百余篇相关论文。
狼毒的分布十分广泛,西藏、云南、新疆、内蒙等地的草原上都可以见到。我在不同地点见到的狼毒,花色都有所不同,香格里拉见到开黄色花的,西藏见到开紫色花的。但共同之处是,狼毒成片生长的地方都相当干旱。
↑不同颜色的狼毒花
狼毒强大的根系,深深扎根于土壤之中,豪夺水资源。有狼毒花大片盛开的地方,其它植物的多样性往往十分低下。我在这次的旅行中,也见到了实证。
狼毒花根系,图自[1]
但这两个不祥的标签也有相反的另一面。
由于其毒性,藏族人用狼毒根造纸,毒虫鼠蛇都对其敬而远之。大约在公元6-8世纪,西藏就开始用狼毒生产藏纸。
挖掘出狼毒花后,需要先用木棒捶打根系,使其外表皮、韧皮、木芯松动,接着分离出韧皮,用于造纸,再经过水浸、蒸煮、打浆、捞纸、晒纸等工序制成。在狼毒纸记录的文献不易受虫蛀,成为文化的载体千古留传。[2]
而作为草场退化和荒漠化的指示生物,狼毒究竟是荒漠化的助推手,还是草原最后的自救手段呢?
虽说狼毒强大的根系掠夺了水资源,但它不是又很好起到了防风固沙,阻挡沙丘蔓延的作用么?
归根结底,水资源分配是问题的根源,狼毒本身并无好坏善恶。
水和沙在这里交锋。
有水则繁荣,成为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沃地。
无水则萧条,植被死亡、逐渐被沙丘吞噬。
而在水和沙交锋最激烈的地方,土地迸出,狼毒花。
参考资料
[1] www.efloras.org
[2] 索朗仁青, 齐美多吉. 浅析传统藏纸生产工艺及开发前景[J]. 西藏大学学报(汉文版), 1996(01):22-25.
作者:蒋某人
图片:蒋某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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